那盞叫Tiffany的嵌花玻璃燈

    在我住過的某個美國東北部地方，有許多小湖散落林間。每開車經(jīng)過，水光樹影都令人愉快。傍晚的景致，尤特別教人心動。因為湖邊一座石砌小屋，有扇占了半面墻的窗戶，正對著湖邊道路。明窗中點，垂掛著一盞大大的嵌花玻璃燈（Stained-glass Lamp）。繽紛色彩包含著黃暈燈光，氣氛好得使路過的車都不由慢下來。所有歸家的人，似乎都可感受到那彩燈的情愛與溫暖，仿彿自己也被等待著、歡迎著。

　　嵌花玻璃燈確實有這種奇妙、動人心弦的力量。它們的絢爛設計，來自19與20世紀之交，即新藝術(shù)（Art Nouveau）與裝飾藝術(shù)（Art Deco）華麗式樣風行的年代。

　  路易·康佛·蒂凡尼（Louis Comfort Tiffany）是新藝術(shù)運動的主要人物。嵌花玻璃是令他聞名的眾多藝術(shù)專長之一，除了燈罩，還應用在窗門及其它飾物上。如今真品盡是各大藝術(shù)館和拍賣公司爭搶的對象，坊間可購得的，雖仍昂貴，已是復制再復制的兒孫輩了。

　　許多人對新藝術(shù)運動并不很了解，倒是看了嵌花玻璃燈就叫得出蒂凡尼燈（Tiffany Lamp）。有人仍會好奇地問：這個蒂凡尼，和那世界聞名的Tiffany &Co.，有沒有關聯(lián)？

　　答案是有的。

　　如果形容富人家的孩子是“含著金湯匙”出世的，那么路易·康佛·蒂凡尼所含的金湯匙應該是較珍貴、漂亮的一把。因為他的父親，正是名店Tiffany &Co. 的創(chuàng)始人查爾斯·劉易斯·蒂凡尼（Charles Lewis Tiffany）。

　　路易自幼喜愛畫畫，較有藝術(shù)天份。父親希望他未來能從政，因此送他進了軍校。但他對軍事正課毫無興趣，只愛繪畫課，并在這段期間，結(jié)識了名風景畫家喬治·英尼斯（George Inness）。他努力學畫，完全不顧軍政前途。

　　如同每一位父親，查爾斯雖然遺憾于兒子不肯加入政圈，仍盡全力量幫助他走藝術(shù)的路。

　　19 世紀下半期，巴黎仍是世界藝術(shù)中心，查爾斯做生意富有全部觀，找到珠寶家Gideon Reed合伙，1850年在巴黎開了分店。他又延攬專才愛德華·摩爾負責設計，后請寶石學家喬治·孔玆負責鑒定及開發(fā)稀美寶石。

　  摩爾經(jīng)常往返巴黎、紐約店間，尋找設計靈感與技高藝匠，更帶回各種歐洲新藝術(shù)訊息，比如蘇伊士運河開通、法國時尚界流行中東及埃及風……這些聽在熱愛藝術(shù)的少年路易耳中，真是心向往之。

　　摩爾對路易如父如師，特別陪他去巴黎求藝，又傳授給他設計經(jīng)驗，和自己收集回教、東方藝術(shù)品的專精知識。被譽為“美國寶石學泰斗”的孔茲，更是悉心地從頭教導路易認識各種礦石，尤其是本來不甚出名、不被賞識的奇石，或美國土產(chǎn)的寶石。

　　摩爾與孔茲當然對路易幫助良多，但其它進出Tiffany &Co.店的，也都是珠寶行業(yè)中的佼佼者。譬如來自制玻璃師安東尼·莎維亞蒂（Antonio Salviati），他做的彩玻璃馬賽克無人能比；還有做琺瑯的約翰·卡蘭（John Curran）；做陶瓷的……

　　少年路易較初只想成為水彩畫家，卻因得天獨厚的家庭背景，受教于珠寶業(yè)界的較佳師資，耳濡目染，想不投入設計這一行也難。

　　在當時，舉辦世界博覽會是熱潮，在倫敦、在巴黎、在維也納……每個品牌名店名設計家，都卯足勁去參展、比賽。一旦得獎，名利雙收。蒂凡尼店在摩爾的指導下拿了許多大獎，爭足鋒頭。得獎也給漸成年的路易很大的鼓勵，他雖不斷以畫作參展，但也從1872年開始跨行試做玻璃藝品，1876年完成他的靠前面嵌花玻璃窗。

　　1879年，路易與朋友合開了一家室內(nèi)設計公司，在往后的40年中，為紐約數(shù)百富貴人家、公私籌備，做了反映當代藝術(shù)風格的華麗設計。1893年，再開一家專制嵌花玻璃的公司，還參加了芝加哥世界博覽會。展品中有一座小教堂，處處是嵌花玻璃與馬賽克拼畫，人人驚艷。展覽結(jié)束，路易一共得了54個獎。

　  此后，路易繼續(xù)設計出七彩玻璃瓶（Favrile Glass Vases），大受歡迎。接著他做起琺瑯藝品來，后再加上陶瓷、銅器……

　　1900年的巴黎世界博覽會中，路易一口氣展出了嵌花玻璃、馬賽克、七彩玻璃瓶、琺瑯藝品等新作，獲得“應用藝術(shù)類”首獎。

　　1902年，查爾斯過世，Tiffany &Co.的大家業(yè)傳到路易手上。

　　路易不再像年輕時那樣只扮藝術(shù)家，他除了擔下行政的責任，還兼Tiffany &Co.的設計總監(jiān)一職，開始設計首飾。他將過去所有的藝術(shù)經(jīng)驗全匯集在一起。摩爾曾帶領他欣賞埃及、回教和東方藝術(shù)，現(xiàn)在成為他創(chuàng)作的靈感大河�？灼澖榻B的罕見礦石和美國土產(chǎn)寶石，她也精于選用。他更混用嵌花玻璃、馬賽克嵌畫、琺瑯、銅器、陶磁等在首飾設計里，作品呈現(xiàn)華麗的氣氛，正是新藝術(shù)的風格。